世渊说史｜谁是古代台州的保护神

望潮客户端记者吴世渊/文杨辉/摄

2024-04-15 20:078.6万+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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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州府城隍庙，在临海台州府城文化旅游区东北，大固山上，夹在郑广文祠、戚公祠中间。这段山，也被称作“城隍山”。

从“城隍山”大门进入，拾百级台阶而上，就来到城隍庙。正殿匾额上书“沐泽斯民”，殿里供奉着城隍老爷——白面，丹凤眼，长胡子，他是这座城市的保护神。

城、隍二字，意义不同。城，城墙也，即城市外围建起的高墙。隍，城池也，就是城墙外护城的壕沟。有城有隍，城市才安全。

至于城隍老爷，据说是南北朝时期开始祭祀的。大抵是战乱时期，城里的人们觉得物理屏障不够，还要给心灵加一道保险。

台州城隍庙始建于唐武德四年（621）。这一年，朝廷将隋代临海县境域设置为台州（初名为“海州”，次年更名台州），州治临海。有州城，乃建城隍庙。

每个地方，都有各自的城隍老爷。比如，杭州的叫周新，绍兴的叫庞玉，宁波的叫纪信，大多是历史上的忠臣良将。老百姓朴素地认为，这些人死后升天，位列仙班，能保一方安宁。

台州的城隍老爷叫屈坦，是三国时期，孙吴的尚书仆射屈晃之子。

据《嘉定赤城志》记载，屈晃妻子一晚做梦，梦见与神相遇。这一梦不得了，生下儿子屈坦，会法术，能呼风唤雨。

屈坦后来未做官，隐居在台州山中，侍奉老母亲。此后，屈氏在台州开枝散叶，到今天已是临海一大姓，并且是台州现存诸姓中最古老的姓氏。

一个三国时期的人物，为何会成为台州的保护神？

原来，唐代设置台州时，刺史将屈氏故居征用，作为行政办公的衙署。居人宅下，当求人庇护。刺史干脆将屈坦供起来，奉为城隍神。

宋代，城隍被列入国家祀典。地方官员一到任，就要拜谒城隍庙，成为一种惯例。知州与城隍，一个管阳间事，一个管阴间事，各司其职。

据说，屈坦这个城隍老爷当得十分称职，但凡台州遇到水灾旱灾，官民祈祷大多灵验。北宋政和年间（1111-1118），台州大旱，知州范祖述设坛求雨，未久，果然天降甘霖。范祖述上奏朝廷，赐庙额“镇安”。

往后，屈坦的封号越来越长：南宋建炎三年（1129）被封为显佑侯，绍兴八年（1138）追赠“灵惠”二字。乾道四年（1168）又加“昭贶”二字，全称昭贶灵通应惠显佑侯，朝廷在加封的诰词中写道：“与母俱隐，既著一时之令名；于民有功，宜应千秋之名祀。”

嘉定十五年（1222），台州知州齐硕将城隍庙修葺一番，搬迁了正殿，又新建祢殿、寝殿。第二年，朝廷封屈坦为显应顺利王，地位可不是一般的显赫。

州一级有城隍庙，县一级也有。宋时台州五县——临海、黄岩、天台、仙居、宁海，各有各的城隍老爷，奈何年代久远，不知五县城隍是何人。

除了城隍庙，据《嘉定赤城志·祠庙门》载，台州境内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祠庙117座，供奉的神祇五花八门。

有的供奉星宿，如三台星祠，始建于隆兴元年（1163）。三台星官，在北斗星群西南方向，共有6颗星，分上、中、下三台。天台山与台州之名就来源于此。

有的供奉山川，如州城的大固山庙、小固山庙、东岳行宫，天台的赤城山庙，仙居的韦羌庙等，源于古人对山川的崇拜。

有的供奉传奇人物，如州城的元应善利真人祠，淳熙九年（1182）由知州唐仲友主持修建，祀仙人王乔；临海的灵康庙，位于县东南二十里的白鹤山上，祀东汉术士赵炳（昞）；天台的刘阮庙，建于元祐二年（1087），为纪念在天台山遇仙的刘晨、阮肇二人。

有的供奉古代先贤，如州城的郑户曹祠，祭祀唐代的郑虔，他是台州的文教之祖；临海的萧长史庙，供奉南朝梁文学家萧洽，他曾任临海郡太守，在任时，颇有政声，官至司徒左长史，据当地人讲，每年祭祀他，夏天就没有蚊虫。

有的供奉平民神祇，像临海的蔡大王庙、黄岩的灵感王庙、天台的金相公庙等，一般是平民以忠孝成神。甚至还有供奉石头的，如临海的石新妇庙、黄岩的岱石庙，都是长得奇异的石头，被老百姓当成神来崇拜。

“惟灵是信”，是中国自古沿袭的信仰特征，从宋代的台州就可见一斑。民间信仰的神祇数量众多、类型多样。大部分神灵，仅在当地崇拜，“势力范围”仅方圆几十里，极少有重复的。

老百姓乞灵求福，目的很实际，无非是远离灾厄、梦想成真。官员灾年拜一拜，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，体恤邑民。读书人赶考前拜一拜，希望早日考取功名。农民播种时拜一拜，今年有个好收成。商人出门前拜一拜，此趟平安发大财。

既然这些神祇与百姓日常生活有利害关系，那么灵验与否，就成为崇祀的标准。灵则香火不绝，官方对其“加官进爵”，赏赐各种封号。不灵则要被拉出来责难，据南宋《临海县灵康庙碑》记载，北宋庆历六年至八年间（1046—1048），台州夏天大旱，知州元绛将一尊神像抬到自己的官衙，锁在屋里，发誓：“三日不雨则毁庙！”

《临海县灵康庙碑》中，还记载了一个有趣的传说。有一年，台州闹饥荒，灵康庙的赵炳显灵，救一方百姓。别的神祇通常会降雨，让百姓获得收成。你猜赵炳怎么做？他幻化成人形，出现在福建、广东米商面前，告诉他们，现在台州米价很高，你们到那边做生意，肯定能赚钱。十天后，米商们运载着大批粮食来到台州。

这是商品经济发达地区才有的浪漫故事。神祇利用了市场机制，在当时商品价格信息传递相当慢的情况下，扮演信息传播者的角色，帮助民众躲过了危机。

许多唐宋时期的民间信仰流传至今。台州城隍庙自嘉定十五年（1222）齐硕修整后，八百年未挪过位置。与赵炳相关的两块宋碑，旧立白鹤山，今藏于永丰镇坊前村翔龙庙内：一块是《临海县灵康庙碑》，系绍兴元年（1131）石公孺所撰；另一块《重修灵康庙记》，系庆元五年（1199）许兴裔所撰。